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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6章 宮闈亂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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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德全是皇帝身邊何福潤的徒弟, 長了張胖胖圓臉,常堆著笑,很是喜慶, 見到寧姝, 便道:“小祖宗, 快進宮吧!”

寧姝腳步不停, 直問:“父皇怎麽說?”

李德全回:“是師父囑咐小的過來的,陛下如何想, 小的也不清楚,還請殿下速速前去宮中。”

寧姝瞥他一眼, 是個滑頭, 挺會摘事。

沒能從李德全那獲得有效信息,寧姝懶得浪費口水,一行人穿過儀門,她登上轎輿, 臨了, 掀開車簾,指著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侍女:“你,上來。”

侍女應是, 低頭上車。

寧姝食指點太陽穴,終於從原主的記憶裏, 調出侍女的名字——彩鳶。

不是原主連侍女名字都記不住,只是原主慣用的貼身侍女, 是一個叫紫玉的,相比, 彩鳶很沒存在感。

只是前幾天, 紫玉被原主派出去做事。

對了, 做什麽事來著……寧姝沒能一下在記憶找到,她先放一放。別人的記憶,相當於一份他人的傳記,很難立刻全盤接受。

轎輿很大,彩鳶跪在地上,她十指收袖,搭在膝蓋上,肩膀緊繃著。

方才殷漾要自盡,彩鳶是一副不忍之色,寧姝放緩聲音,問:“彩鳶,你是否認識殷漪之。”

侍女頭低得更下:“回殿下,不曾。”

寧姝立刻變臉,冷硬問:“哦?真的?”

簡單三字,卻有種強壓,彩鳶心中一顫,不由自主道:“奴婢只是……”她咬牙,“只是曾見過殷三公子的畫,殿下知道,奴婢素來愛畫,渴盼受殷三公子指點,所以……”

轎輿裏安靜好一會兒,彩鳶後背滑過一滴冷汗,才聽到寧姝淡淡道:“原來如此,你起來吧。”

沒有被責罵,彩鳶大著膽子,看向公主殿下。

往日廣德公主眉宇間,有股輕狂浮躁,此刻,卻多幾分沈澱,好像一塊蒙塵玉,塵埃被擦拂而去,露出本質,初露耀目之色。

彩鳶暗暗納罕。

到皇宮比想象中要快,寧姝記憶還沒梳理好,就不得不下轎,相比公主府,皇城大氣且莊重,它恍若沈睡的猛獸,巍峨宮墻內,鎖著數不盡的繁華。

寧姝輕吸口氣。

禦書房外,宮娥屈膝行禮,替寧姝打簾,霎時,龍涎香氣迎面撲來,寧姝甫一邁進禦書房,看到的不是皇帝,而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。

他背對著她,頭戴小冠,身著圓領紫袍並玉帶,腳踩皂靴,寬肩蜂腰,背影便有器宇軒昂之姿。

寧姝腦海立刻浮出一個人名:尉遲序。

隨步伐邁開,距離一點點接近,在她眼中,尉遲序挺拔的後背,修長的脖頸,骨骼疏峻的耳朵,到他側頜清晰的線條,喉結的弧度,眼睫毛長影,以及,高直的鼻梁,愈發明顯。

這個男人,有種北地風光的清狷高俊。

察覺她觀察的目光,那雙本來前視的眼瞳,倏地往旁一動,隱有不耐。

正好,她就站在他身後一步,及至此時,以她與尉遲序為中心,四周的景色人物仿佛才被渲染開。

正首是皇帝。

寧姝行禮:“父皇。”

“孽障!還不跪下!”皇帝拍龍紋紅木長桌,疾言厲色。

寧姝毫不猶豫,立刻跪下。

禦書房內除了尉遲序,還有殷漾的大伯,兵部侍郎,殷成翰,他穿著朝服站在尉遲序身邊,離寧姝三尺距離,正憎惡地瞪著寧姝。

殷成翰向皇帝作揖,道:“陛下,請為臣子侄做主!”

皇帝指著寧姝:“廣德,你瞧瞧你做的什麽事!你是真想去濟恩寺度過餘生是不是!”

皇帝罵得狠,卻沒說到懲處,寧姝安靜聽著,也在打腹稿,但在罵完寧姝後,皇帝卻緩頰,對殷成翰:“殷愛卿,事情鬧得長安沸沸揚揚,不若如此,便讓殷三尚了廣德,算兩全其美之策。”

寧姝:?

好家夥,每個熊孩子背後都有熊家長。

直到這時,她的記憶膠囊湧來幾個畫面,是原主捅婁子,皇帝幫忙擦屁股的事。

得,這才是原主行事越來越囂張的直接原因。

殷成翰怎麽也沒想到,自己是來討公道的他怎能把子侄給賠進去,叫他這張老臉怎麽對三弟,怎麽對殷家列祖列宗!

可恨他是武舉上任,口才不佳,否則也不該只是嘴唇抖了抖,大呼:“陛下萬萬不可!”

“如何不可?”皇帝背著手,“你之前不是也說過,廣德之行為,有損殷家,有損殷三的聲名,事已至此,為彌補名聲,這就是最好的辦法。”

“可是臣侄子並非自願……”

皇帝冷哼了聲:“你以為廣德就很樂意?要不是廣德一時糊塗,你們殷家,也沒有尚公主的資格!”

寧姝:爹,您真是我親爹。

這辦法簡單粗暴,能堵住悠悠眾口,保下寧姝,但不全算好事,從寧姝人生角度說,這種婚姻是結仇不是結姻,從游戲角度說,她不想太快和殷漾綁定。

她擡眼觀察皇帝。

皇帝年四十二,正值壯年,作為前瑪麗蘇男主,面容俊美,只臉色些許蒼白,身體或許不甚康健。

知道皇帝身體不好的前情,隱約能猜出,他為何強詞奪理,也要讓寧姝和殷漾成這個婚,盡快把寧姝嫁出去,才能讓她在他百年後,茍下去。或許在陸寧姝剛擄人時,他也憤怒,最後出於多重考慮,做出這個決定。

當然,寧姝能猜到的初衷,殷成翰也立刻想到,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:“是廣德公主錯在先,怎麽能讓臣子侄承擔錯誤……”

寧姝心裏搖頭,殷家大伯可要吃虧,有理也變成無理。

畢竟皇權是天。

果然,皇帝拿起桌上杯子,砸到殷成翰身上:“放肆,殷家能尚公主乃是幾輩子求不來的福分,在你這兒,就變成錯誤?”

殷成翰嚇得立刻跪下:“臣不敢!臣罪該萬死!”

給一巴掌再給甜棗,皇帝又說:“當然,是廣德不厚道在先,責令欽天監定下婚期後,朕不會委屈你們殷家。”

話說到這個份上,似乎沒有別的餘地。

殷成翰有點不甘,公主品德雖有虧,可皇帝鐵了心護住她,他能怎麽辦?到底不是他自己親兒子被擄,而且如若因此,得了皇帝允諾,換來親兒子仕途通暢……

只是,殷家作為武將世家,娶回一尊大佛,又該如何自處?這種憋屈事,他又怎在同僚之間擡起頭來?

還沒等殷成翰想好,只聽兩道聲音響起:

“陛下。”

“父皇。”

寧姝和尉遲序,幾乎同時開口。

寧姝仰頭看向尉遲序,男人讓一步,沒有繼續說話,於是她繼續:“父皇,兒臣知錯,只是孩兒擄走殷三公子,是事出有因。”

殷成翰說:“你還能有什麽原因!不過就是見色……”

“咳。”

尉遲序輕咳,讓殷成翰吞下後面“起意”兩字,廣德公主縱千錯萬錯,他也不能當著皇帝的面這麽指責。

皇帝暫不計較殷成翰的冒犯,對寧姝說:“好你個事出有因,你倒是說說看。”

寧姝眨眨眼,說:“兒臣只是聽說,殷三公子畫工極好,請他來公主府繪畫罷了。”

殷三極擅繪畫,倒是連皇帝都聽聞過的事,他曾在四年前的賑災義賣中,一幅冬日賞雪圖畫賣出三千兩白銀之高價,若不是作為文人,讀書為切要,他名氣應更高。

沒想到還有這一層,皇帝眉頭微松,但殷成翰不服:“公主著紅甲衛上街,直接把人從書肆擄走,這叫請?”

寧姝對殷成翰說:“殷大人應當聽說過,前幾日,有一男樂師進公主府,方法粗暴了點。今天,我讓紅甲衛去請殷三,但紅甲衛成日打打殺殺,腦子不靈活,以為用同樣的辦法,這不就誤會了呢。”

殷成翰:“公主的意思是,一切只是紅甲衛的錯?那為何不懲處紅甲衛?”

寧姝白他一眼,說:“怎麽能把錯推到紅甲衛身上,你們殷家不也有錯?”

殷成翰難以理解:“殷家何錯之有?”

寧姝大言不慚:“誰讓殷三長得太好,讓紅甲衛誤會我也是要搶回來玩的,你說這男人長得太好有什麽用?搞得我也一身腥,我可不會喜歡書呆子、臭石頭。”

這個角度可真清奇,尉遲序都多看這位草包公主一眼。

殷成翰氣得直跳腳,連敬語也不用:“你,你你你……你無恥!”

既然寧姝自己提出更好的辦法,皇帝也不堅持,則拊掌大笑:“好了好了,殷愛卿,鬧來鬧去,這不就只是個誤會麽,至於這麽生氣?朕就說,廣德也不一定看得上你們殷家,廣德偏愛的,還是身姿強健的高大男兒。”

譬如尉遲序。

殷成翰懷疑自己再待下去,遲早要被氣死在禦書房。

皇帝鐵了心把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,又說:“殷三畫工了得,不能白白在廣德公主府作畫,福潤,”他叫身旁侍立的公公,“從內庫撥黃金五十兩,周式紫毫筆一套,澄湖紙一紮,賜給殷三,讓他勤勉作畫,不可偷懶。”

何福潤點頭:“是,陛下。”

皇帝又問殷成翰:“殷愛卿,可還有別的話想說?”

殷成翰壓住嘆息,長揖:“臣,謝陛下隆恩。”

殷成翰先退一步,禦書房就剩下寧姝和尉遲序,這時候,皇帝才問尉遲序:“卿方才,要說什麽。”

尉遲序道:“回陛下,臣剛剛是認為,陛下想點鴛鴦譜,應詢問公主意見。”

正好,公主的意見,就是不要。

寧姝心底喲了聲,尉遲序心性還不錯,難怪原主堅定認為自己有戲。

皇帝說:“難為你替廣德著想。”

尉遲序撇清關系:“為陛下解憂,乃是下臣本分。”

皇帝擺擺手:“罷了,你隨廣德去長華門看看。”殷家在長華門跪著,寧姝總該去看看,以免遭人指摘,雖然這長公主也沒什麽名聲。

尉遲序:“是。”

強擄殷漾這事,總算過了。

尉遲序走在前頭,寧姝穩穩地跟在他身後。

因見到皇帝,她腦海湧出不少和家人相處日常,除了皇帝,她還有兩個異母哥哥,也只有這兩個哥哥,相對而言,皇帝子嗣不豐。

她在仔細捋順他們的關系,沒太留意其他,而尉遲序皺了皺眉。

他是行軍習武之人,即使在長安三年,也改不了走路快的習慣,往日,廣德早就被他撇下,要麽氣喘籲籲,要麽叫他等她,聒噪不已。

但今日,廣德竟跟上他的步伐,且兩人的距離,保持在三步,不多不少正好。如不是潛意識為之,步數應會越來越大。

不能完全肯定,他可以試試看,於是,本在急行的男子突的停住。

身後人確也立即剎步。

尉遲序眸底劃過一絲疑慮,看他沒有動,寧姝從他身後越過他,她的衣擺浮動,帶來一陣微弱的風,一股淡淡的檀香,縈散於空中。

她回頭,問:“將軍怎麽了?”

尉遲序面色不改,他繼續往前,丟下一個字:“無。”

寧姝心念一動,她立刻跟上,故意問:“將軍剛剛替我說話,讓我非常感動。”

好半晌,尉遲序只回三個字:“想多了。”

寧姝:“……”

尉遲序這條線,是追妻火葬場?

和以前把攻略對象擺開講不一樣,現在面板上,只出現兩個人,尉遲序是一個,還有一個是殷漾,似要觸發一定的條件,才會出現新的攻略對象。

但目前看來,火葬場沒什麽特殊的,因為殷漾也是。

沒差,就不好選。

及至長華門,已近酉時,日頭西斜,將人的影子拉得極長,殷家包括殷成翰,一十七口人都在。

跪了一個時辰,眾人臉色發白,殷成翰扶起年過六十的母親,說明事情,殷家老太君拍殷成翰的手:“沒事就好,沒事就好。”

何福潤親自送來賞賜,也給足殷家面子。

一家恍若逃脫大劫,雖在一段時間內,會被長安城內當成笑話,總比殷漾真被公主府擄走當男寵好。

等他們瞧見寧姝和尉遲序先後出宮門,本來放松的氛圍,又一次僵硬,幾個年紀輕的,壓不住臉色,甚至直接黑臉。

“見過大將軍,見過公主殿下。”殷家人福禮。

“快起來。”

寧姝恍若未查,她虛扶一把,對老人家笑笑,道:“是我手下紅甲衛莽撞,鬧出這種笑話,回去後,我教訓教訓他們。”

難為公主還會說客套話,臺階遞過來,殷家眾人只好接臺階下,老太君說:“是我們幹著急,望殿下海涵。”

寧姝眼角餘光掃過殷家一圈子輩,忽的察覺,殷家人裏,有個姑娘一直盯著她。

姑娘二八年華的模樣,姿容秀美婉約,雙眸含著細微惱意。

寧姝扒拉過原主的記憶,一下認出來,她就是殷家與尉遲序議親的姑娘,按原主模糊的記憶,叫雪兒,既然是殷家人,那就是殷雪兒。

知曉尉遲序議親,原主很吃醋,暗地指使紅甲衛砸掉殷雪兒家門口的獅子,到現在,獅子還沒換好呢。

好在殷家沒有實質證據,不然新仇舊恨一起算,殷家人多少得給她紮幾個小人,當然,也不代表殷家啥也沒猜到。

不過,原主會擄到殷家人,是個意外,她是臨時起意擄的美男子,沒來得及調查人家背景,就留給寧姝攤子。

見過殷家人,寧姝先行一步,突然身後一小陣嘈雜,她回頭一望,只看尉遲序扶住殷雪兒的前臂,雖在殷雪兒站穩後,便立刻松開,到底姿勢有點親密。

原來殷雪兒剛剛站不穩,尉遲序經過她時,她險些摔倒,尉遲序就順手扶了一把。

她含羞帶怯,聲音嬌嬌的,對尉遲序福身:“多謝大將軍。”

尉遲序道:“無妨,回去後,冷敷膝蓋。”話也不算多,但比起對原主和寧姝的態度,一個天一個地。

殷雪兒點頭,滿臉粉紅。

寧姝:噫,段位好低。

不過寧姝不喜歡、也沒那個心思跟別的女性搶男人,假如尉遲序真和殷雪兒走到定親那步,這個攻略對象只能叉出去。

只是迄今為止,似乎因原主的搗亂,他們沒成。

她目光太直白,尉遲序掀起眼瞼,直直盯著她。寧姝想了想,決定遵從原主人設,她雙眸睜大,露出惱怒,隨後跺跺腳,留給尉遲序一個瀟灑離去的背影。

尉遲序微瞇起雙眸。

她發髻上的蝴蝶鎏金發釵,在空中折出忽明忽滅的光澤,猶如方才,她因惱怒眼底流露的光澤,些許瀲灩。

好似哪裏不對,又哪裏都沒有不對。

寧姝走後,殷家上下總算活過來,喜氣洋洋,殷雪兒是二房嫡女,殷家二爺攜二夫人,笑著與尉遲序寒暄:“大將軍,我夫人釀了竹葉青,風味獨特,那日我喝一小壇,睡了一天一夜,不知道大將軍可要淺嘗……”

尉遲序不讚同般地搖頭,冷聲道:“軍中禁酒,驍勇衛乃長安城防一部分,你切勿飲酒誤事。”

搭話不成,反被斥責,二爺臉色一紅:“大將軍說的是,是我疏忽了。”

尉遲序沒和殷家人多待,客套完便回將軍府。

這座府邸是他三年前擊退突厥後,皇帝賞賜的,它占地廣,屋舍林立,然而尉遲序上無老下無小,沒有女主人操持,府中下人,十個手指頭都數得過來,府中顯得格外空曠,冷清靜謐。

用過晚飯,洗漱完畢,他身著淺灰中衣,坐於書房太師椅,姿態端正,劍眉冷瀟,一頁頁迅速翻過書冊。

侍從白鶴進來添茶,幾度欲言又止。

尉遲序沒有擡眼,問:“有事?”

白鶴嘿嘿一笑,道:“將軍,殷家托人來,想問將軍,是否對殷家四小姐不滿……”

殷四便是殷雪兒。

尉遲序說:“之前不是說過麽,不合適。”

他這年紀,只因常年征戰沙場,否則早該當爹,前段時間,他應朋友之薦,相看殷家四女後,並無多少情緒,便婉拒了,只是,殷家還不想放棄。

白鶴嘆息:“我早跟他們說將軍一言九鼎,既覺得不合適,就沒有回轉的餘地,他們還不信,不過他們好似以為是被廣德搞砸的,算了,反正廣德也不缺這一兩個仇人。”

提到廣德,尉遲序合起書本。

他眼前浮現過什麽,頓了下,說:“白鶴,你著聽雪閣,安排人盯著廣德的行蹤,不論異常,皆上報給我,切忌暴露。”

白鶴沒多問,直應:“是。”

另一頭,寧姝回到公主府,還有一件事,她沒弄清楚自己為何能建府。

不排除這個朝代公主未婚可建府,但既然作為第四關,邏輯會更嚴謹,任何她覺得不對勁的,她得弄清楚。

估計是原主忘得差不多,記憶膠囊繼承給她的,更模糊了,就差別人提醒一句,才能觸發記憶。

她站在窗戶前,只看庭院草木繁盛,修理得當,很是悅目,月光如水灑入石階,偌大宅院,殷漾晚上就被殷家接走了,忽略男樂師,只住她一人,是有點空曠。

寧姝吹會兒夏風,忽的問彩鳶:“公主府建成,許久了吧。”

彩鳶回:“是,三年了。”

三年?寧姝挑了個話術,呢喃:“三年前,也不知道怎麽樣……”

彩鳶不明,以為寧姝在感慨,回道:“殿下莫不是想到,莫公子。”

寧姝:?

莫公子,什麽東西。

只是,彩鳶的話,讓寧姝從記憶膠囊裏得到一個人物——莫見雪。

莫見雪,字其寒,如果活到現在,應是二十九歲,他十一歲就隨先皇後征戰沙場,屢次立功,卻因此落了點病根,人如其名,若雪易化。

但病弱公子能耐可不低,先皇後進宮後,他接手當時人數三萬的紅甲衛,成為紅甲衛統領,如果不出意外,後來應當能手握大周軍權,也沒有尉遲序的事了。

後來的事,顯而易見,在先皇後和皇帝的壓迫下,十一年前,紅甲衛銳減至五千人,莫見雪交出紅甲衛,隱於市。

直到四年前,十三歲的陸寧姝在大街上驚鴻一瞥,極度迷戀他,一哭二鬧三上吊,以死相逼,所以即使兩人差十幾歲,皇帝就給陸寧姝和莫見雪賜婚了……

賜婚了。

婚了。

了。

就在三年前,公主府修成,大婚前一個晚上,莫見雪舊傷覆發,突然暴斃離世,於是,廣德公主成了未嫁先寡之人,這事當時風靡長安,有傳聞說公主克夫,不過這話到底因為寧姝的皇室身份,沒有傳太久。

而陸寧姝也搬進公主府。

萬萬沒想到,她原來還是寡婦呢。

自那之後,原主既愛莫見雪那種病弱美人,又渴望康健硬漢,比如尉遲序。要不是有這一出在先,原主也想一哭二鬧三上吊,逼皇帝給自己和尉遲序賜婚。

只不過,客觀來說,尉遲序不是皇帝能隨意動的。

也就是,幾乎是莫見雪剛死,原主見到尉遲序,就愛上了。

這女人花心起來也就沒男人什麽事了。

不過除了變心快,公主愛上一個人時還是挺執著的。

寧姝翻開面板,除了【尉遲序】、【殷漾】之外,第三個攻略角色也出來了:

【莫見雪】:二十九歲,前紅甲衛統領,於三年前去世。

因為他“已去世”,攻略角色的字體,是灰色的。

但她的攻略對象總不能是死人,三年前那場暴斃,是莫見雪死遁的招數,他不想成為承受尚公主福分的人。

不難推測,紅甲衛被寧姝搶走,他對寧姝不會有多少正面情緒。

“叮,恭喜玩家通過自身推理,從記憶膠囊找出第三位攻略對象的信息,獲得成就:【“毀人不倦”長公主】!”

系統:“嘻嘻,誨人不倦,毀人不倦,這個諧音梗玩得怎麽樣?”

寧姝:“你大可以再直接點。”

系統:“啥?”

寧姝:“請叫我惡霸長公主。”

系統:“你不要適應得那麽快啊!”

彩鳶發現寧姝陷入沈思,今日,殿下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,她鬥膽說:“若莫公子知道殿下還記得他,亦會安息的。”

寧姝心想,不好意思早忘了個精光。

可以的話,莫見雪也忘記她多好。

她把玩鬢角發絲,既然原主的喜好,是病弱,殷漾對應康健,那早上那個男樂師,氣質和病弱還挺對得上。

他就是第四個攻略對象。

寧姝突然問彩鳶:“樂師叫什麽?”

公主花心不改,彩鳶也不意外,回到:“回殿下,樂師藝名鶯歌。”

彩鳶話音剛落,寧姝的面板上,浮現第四位攻略對象:

【鶯歌】:十五歲,真名未知,自幼在南風館習樂,精通琵琶、笛子、古箏多門樂器。

“叮,恭喜玩家在一日之內解鎖所有攻略對象,完成隱藏任務【找尋你的攻略對象】,速度打敗99%的玩家!獲得高級成就【論海王的魚塘有多深】!~”

系統:“嘿嘿,現在我應該正式跟你說,歡迎來到第四關~”

寧姝:“和我說話註意點。”

系統:“?”

寧姝:“我現在是惡霸長公主。”

系統:……所以適應得這麽快真的不會翻車嗎!

作者有話說:

寧姝:就算翻車扣的也是你的績效呀~

系統:求你別翻車。

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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